佛门浴室的那些背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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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门建寺必设浴室,以满足僧人沐浴的需要,这是因为僧人受佛祖的教诲形成了沐浴的习规。沐浴习规对佛教护法神也不例外。护法神二十诸天之一的大功德天是女身,梵文将大功德天音译为“摩诃什密”,“摩诃”意为“大”,“什密”意为“功德和吉祥”,所以她又被称为大功德天女、吉祥天女。

据说天神与阿修罗搅动乳海以从中提炼能使人长生不老的琼浆玉液时,吉祥天女坐在莲上手执莲花从海中出世,故又名乳海之女。她本是婆罗门教、印度所信奉的吉祥女神、幸福女神,佛教吸收她为护法神。佛教传说大功德天是毗沙门天王的妹妹,因毗沙门天王原本是财神,这样一来,她也成了主管财富的神。因其施财散布吉祥,对众生有大功德,故还是位大功德神。她美丽无双,众生习惯称她吉祥天女。

在新疆和田丹丹乌里克寺院壁画中有个天女沐浴的场面,大约是公元8世纪的作品,即出自中国古代盛唐时期画家之手。这位沐浴的天女就是吉祥天女,画面描绘她正在莲池沐浴的情景,旁边还有一裸体小儿正欲求其怀抱状。吉祥天女,眉清目秀,是新疆当地的女性形象。她的肩部、臀部均很宽大,腰身则很小,具有明显的女性特征。她有丰满的乳房,右手正捂着胸部,左手按着腹部,虽然腰下围了一条饰带,但柔软扭曲的丰腴躯体和那娇羞的动作神态,仍然透出一种成熟女性的魅力。表现女性裸体沐浴的题材,在我国宗教艺术中实属罕见。这幅吉祥天女沐浴图,堪与西洋浴女题材名画相媲美。该画同时也是反映佛教沐浴的珍贵资料。

唐代寺院对沐浴活动是相当重视的,新的浴室院建成,往往得到众人的庆祝。如寇坦就写有《同皇甫兵曹天官寺浴室新成招友人赏会》一诗:“温室欢初就,兰交托胜因。共听无漏法,兼濯有为尘。水洁三空性,香沾四大身。清心多善友,颂德慰同人。”留存至今的敦煌壁画为世人提供了当时僧众洗浴的场景。唐代现实生活中的僧人沐浴亦可从唐人杜鹤《送僧人赴黄山沐汤泉兼参禅宗长老》诗中看到。尽管唐时黄山地处偏远,道路阻塞,但诗中的僧人远道而来,翻山越岭,顶风冒雪,去黄山汤泉沐浴,“闻有汤泉独去寻”, 那种坚定执著之情溢于字里行间。诗人为僧人不远万里去沐浴的诚心所感动,预祝僧人“水洗皮肤语洗心”,此行身心都将得到洗礼。又据《黄山志》载,宋代,有一次黄山汤泉变赤,无人知能,只有一个经常在汤泉体溶的人碰到,他在赤水中沐浴,后来寿逾百岁。

诸如此类的僧人沐浴故事和传说,各种典籍屡见记述,多不胜数。

在唐代被称为佛教四大灵境之一的法门寺,殿字布局有二十四院,其中就有浴室院,到宋代溶室院规模之大令人惊讶。寺内现存一通刻于北宋太平兴国三年(公元978年)的《法门寺浴室院暴雨冲注惟浴室镬器独不漂没灵异记,记载了宋太宗开宝八年(公元975年)和太平兴国二年(公元977年),法门寺在遭受两次暴雨中墙倾屋坏,水淹数尺,唯独法门寺东南偶浴室院盥洗用具竟毫无浸湿痕迹的灵异现象。人们细看浴室墙上水迹,高于浴盆数尺,却无一浸湿玷污。观者惊叹不已,奔走相告,认为佛祖显灵。为了昭示后人知晓佛法广大无边,遂立碑铭石以记此事。对这灵异现象,没有必要去考证其真伪,但这通碑文却为人们描绘了法门寺浴室院“日溶千数”的盛况:寺之东南有浴室院,或供会辐辏,淄侣云集,凡圣混同,日于数,百年已还,追这于今日,尝废圮。

这浴室院就是唐代法门寺二十四院之一,建于东汉,从唐末经五代到宋初,历百年未曾废纪,法门寺也建有浴室,而且还对外开放。宋代法门寺供养法会之际,四方信徒云集寺内,法事活动之前,到浴室院沐浴的僧侣每天就有千余人,如此多的僧侣体俗,可见法门寺浴室院的规模之大。百年来未尝废圮,亦可见这种千余僧侣同浴的盛况具有连续性和持久性。浴室院熙熙攘攘的人群,展现出一幅十分壮观的僧侣沐浴图卷,即使是今日也很难见到这种壮观的场面。今遗址尚存。

一般由浴主鸣钟召集僧人到浴室,沐浴之前,要在浴室供奉的跋陀罗尊者像前诵读《心经》消灾。北宋僧人宗颐于崇宁二年(公元1103年)所集的《禅苑清规》卷四“浴主”条略云:

设浴前一日,刷浴烧汤。至日,斋前挂开浴、或淋汘、或净发牌,铺设诸圣浴位及净中、香花、灯烛等,并众僧风药、茶器。斋后打版,同施主入堂内烧香礼佛,请圣僧入浴。良久打叠,鸣鼓请众,前两会僧入浴,后一会行者入浴,末后主持、知事人入浴。浴室内打版之法,一汤,二水,三满。入浴之法,老宿上堂,后生下堂,各具净巾浴具,不得裸露无惭,高声笑语,敲磕桶杓,涕唾污秽,洗浣衣物,焙火烘风及赤脚趋浴,触污净道。并众僧浴水,常须回互尊长,不得唐突,如有违法,亦须浴主软语开喻,不得作色忤众。切宜依时设浴,供给察众,可不阙事。遇开浴日,守待打并(即打点一切以待),火烛了当,并刷浴室,令净方可。

《禅苑清规》是根据百丈怀海大师所创的古清规发展出来的现存最早的一种“清规”,而其中所载负责浴室的“浴主”的职责有如此详尽的描写,也反映了寺院浴室设备的完善。清洁而又有热水供应,故人们都群趋去享受一下。《僧衹律》对沐浴也有详细规定,云: 若欲浴时,使园民等扫洒令净,办其薪炭,温暖得所,乃打椎应知入浴。各以腰带系衣作识,安衣架上,入时不得掉两臂而入。一手遮前而入,若欲与师揩者,当先白已无罪。不得一时举两手,当先令揩一臂,一手覆前竟,次揩一臂,一手及余内外已。闭户而坐,令身污出,筹量用水不得多用。若池水洗自恣无罪,不听露地裸形而浴。若水齐腰腋得用无罪,若坐水中至脐亦得,出已取已衣着,正理而去。

《僧堂清规》也云:“九日,浴主于浴室鸣钟集众,于贤护大士诵经,于《心经》消灾等四句。”每月九日,僧人进浴室沐浴前,得在贤护菩萨前诵读《心经》消灾。僧人沐浴时常诵的经文是:“洗浴身体,当愿众生,身心无垢,内外光洁。”局部洗浴如日常性的洗脸所念的经文为:“以水洗面,当愿众生,得净法门,永无垢染。”不仅仅是洗去身上污垢,更重要的是“以法水洗我心垢”,洗心洁心,真正达到“身心无垢”的境界。

僧人沐浴有具体的程序规定,仅进入浴室脱衣这一环节,《百丈清规》就规定云:“展裕袱取出浴具于一边,解上衣,末卸直裰,先脱下面裙裳,以脚布围,方可系浴裙,将棍裤卷折纳袱内。”足见僧人沐浴之规矩之多、之严,不能随意从事,更不能一窝蜂扑通跳入池中。《百丈清规》中,还附载了浴堂规铭凡十一条,指明夏至至处暑,一日一浴。